前不久看电影《第二十条》,影片中“我们办的不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这句经典台词,道出了检察官在办案中的温情与良知。
走出影院,我突然想起同事刚办结的一件案子,不正是这句台词的映照吗!
案件发生在1992年5月8日13时,社会青年张某全(未成年)将一支火药枪带至某中学,在玩耍过程中不慎击发扳机,致学生贺州(化名)左胸部被数十粒散弹击中,法医学会鉴定为重伤。公安机关于1992年5月12日以张某全涉嫌过失致人重伤罪立案侦查,1998年9月30日张某全被刑事拘留,后公安机关以张某全系过失犯罪、已过追诉时效为由撤销案件,张某全被释放。2000年5月27日,公安机关以涉嫌过失致人重伤罪将张某全提请该县检察院批准逮捕,当年6月14日,检察院对张某全作出不批准逮捕决定。贺州不服,不停到当地政法部门和上级机关申诉,要求追究张某全刑事责任。2022年5月,我院受理此案。
案件承办人是原检察八部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女检察官邱瑢。彼时,邱瑢已下派基层院锻炼,因人手不够,她主动承担该案办理。
已有30多年检龄的邱瑢,熟谙办案程序,很快理清了全案脉络,厘清难点焦点,最后审查认为贺州申诉理由不成立,因为案发至今30年已超过追诉期限。法律是刚性的行为规则,就办案而言,告知申诉人结果,无可厚非。但是,申诉人久诉不息的背后,肯定隐藏有不可言说的苦衷。邱瑢决定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柔情,打探申诉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走进贺州的家,一片凌乱,床上被子胡乱堆着,他年逾七旬的父母接待了邱瑢。现年45岁的贺州,妻子离异,女儿读大三,儿子读大一,当年身体受到伤害,至今他左胸仍残留80多粒铁粒无法取出,随着年龄增长,病情加重,每年花去医药费两万多元。为生活所迫,贺州长年在浙江打工。邱瑢通过电话和视频多次接访沟通,贺州其实早知道案子已过了追诉时效期,其真实诉求是想得到经济赔偿。
邱瑢进一步了解到,早在2010年,县信访办联合多家单位对贺州进行过综合救助,但那点救助款没能解决根本问题。同年,贺州也曾将张某全诉至法院要求民事赔偿,亦因超过诉讼时效被驳回。贺州陷入生活绝望的境地,而病魔还在加剧啃噬着他的身体。
症结找到了,对症下药最关键。贺州究竟属几级伤残等级?邱瑢必须弄清这个疑问。于是,她将相关材料送交本院技术鉴定中心文证审查,最后确定贺州的伤残等级为九级。
做到心中有数后,邱瑢着手解决贺州本人及家庭的实际困难。2023年春节还未过完,邱瑢冒着寒风奔赴张某全家。年近半百的张某全一脸邋遢,对当年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表示愿意赔偿对方,把事情彻底了结。邱瑢立即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当地政法委通报,建议召开公、检、法、信访办、教委、原学校、街办等相关单位联席会,商讨综合救助之策。
良好的建议得到采纳,但救助款的落实并非一帆风顺。那些日子,邱瑢忙得连轴转。一方面,她给贺州及父母释法说理,劝其索要救助款不能漫天要价。另一方面,邱瑢不停在八九个单位之间来回奔波,晓以大义,筹集资金。各单位报项目、走程序,工作按部就班,邱瑢做到每周督促通报,协调解决中间“肠梗阻”。
邱瑢尽职尽责诠释法律的温度,贺州看在眼里、暖在心里。春去秋来,到2023年底,救助款终于落实到位。
那天,浓雾紧锁,阴冷潮湿,县会议室里却气氛热烈,温暖如春,一场别开生面的息诉化解工作会正在进行。当邱瑢宣布案件办理结果时,贺州激动万分,想到自己后半生无忧了,喜极而泣,当场签订息诉息访承诺书,并请人制作一面锦旗以示感谢。
案子办完了,邱瑢用一个检察官应有的温暖和情怀,赢得了群众口碑。“法律的权威来自哪里?来自老百姓最朴素的情感期待。”《第二十条》里另一句台词,成为邱瑢办公桌上的座右铭。
(作者单位: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