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回老家，我遇见了一群鸟，一群高贵的鸟。
进入保护区的小路隐藏在两排房子之间，路虽然很窄，全新的柏油路走起来却非常舒适。当我看到“河南省董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荒田保护站朱鹮繁育中心”的字眼时，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
董寨自然保护区位于河南省信阳市罗山县南部、豫鄂两省交界的大别山北麓，2001年6月，经国务院批准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4.68万公顷，是一个以山区森林珍稀鸟类及其栖息地为主要保护对象的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是中国白冠长尾雉之乡和“东方宝石”朱鹮重要的人工繁殖和野外栖息地。
雾气并没有散去，我不停地鸣笛，总是担心如果对面驶来一辆车我该如何避让。不过路上没有汽车，也没有行人，柏油路顺着水库环绕，只有一条路一直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水库被我甩到了身后，豁然开朗，像是捕鱼人进入了桃花源。前方，山路依然在延伸，左侧，却有溪流和木板路。我一停稳汽车，耳旁便传来大自然的交响乐：清风，溪流，鸟鸣，特别是朱鹮“咕咕”的声响，让心灵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是的，我在春天遇见的一群鸟，它们的名字叫“朱鹮”。先闻其声，后见其形，如同《红楼梦》中王熙凤的出场。
朱鹮属于世界级珍稀鸟类，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古称朱鹭、红朱鹭。朱鹮系东亚特有，中等体型，体羽白色，后枕部有长的柳叶形羽冠，额至面颊部皮肤裸露，呈鲜红色；繁殖期时用喙不断啄取从颈部肌肉中分泌的灰色素，涂抹到头部、颈部、上背和两翅羽毛上，使其变成灰黑色。朱鹮曾广泛分布于中国东部、日本、俄罗斯、朝鲜等地，由于环境恶化等因素，种群数量急剧下降，至20世纪80年代，仅中国陕西省洋县秦岭南麓有唯一7只野生种群。经过多年的保护机构建立、栖息地保护与改善、人工饲养和野化训练，目前全球朱鹮种群数量超过4000只。
保护区的大网笼内，朱鹮在高歌。几只朱鹮在树枝上单腿站立，白里透红，亭亭玉立。遇见一位工作人员，她说，由于朱鹮野外觅食、繁育、适应能力差，如遇到大的传染病发生，都有可能导致该物种灭绝。当朱鹮的个体已能够在泥地、小溪、沼泽和草坪独立进行觅食和远距离飞翔，并能够在高大的松树和杉树上夜宿躲避天敌时，才具备放飞条件。
她告诉我，巡查环境是工作人员每天早上的首要工作，目的是检查周边环境有无异常，头天晚上是否发生朱鹮碰伤、挂网等情况，如果出现，即刻雇人爬上几十米高的铁网上进行解救。
我随着一名工作人员来到一个操作间，饲养员正将漂浮在一个大水池中的死泥鳅一一捞起。“朱鹮的主要食物是鲜活的泥鳅，一只朱鹮一天的食量在半斤到六两左右。”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大桶泥鳅提到孵化区。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清洁消毒后，饲养员将泥鳅倒进水槽。见我在拍照，朱鹮硬是不下来。工作人员告诉我：“它们是幼鸟时，与我们非常亲近，一见吃的，就像孩子似的绕在我们身边，现在长大了反而怕人了。”
为了工作，这些“国宝保姆”很难陪同家人，他们一直把朱鹮当作自己的亲人。为了调查放飞状况，他们将翻山越岭、搭帐篷吃泡面当作家常便饭。有时候半夜冒着危险来到孵化区，驱赶偷朱鹮卵的大蛇……回忆起工作的这些年头，每一名饲养员都能讲出些或辛苦或感动或惊险的事儿来，但他们都说这样的付出很值得，“朱鹮是国宝，被称为‘吉祥鸟’，它会为我们带来吉祥”。
满山的绿色，是保护朱鹮的天然屏障，也是工作人员的寂寞家园。汪国真说：“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他们，无心欣赏风景，长年累月，孤独地守候在大山深处，只为了让更多的朱鹮早日飞上蓝天，让深邃的天空再多一些灵动的色彩。
为了更好地保护朱鹮，早在2018年12月28日，罗山县检察院驻董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检察保护中心就揭牌了，该保护中心也是信阳市首个生态环境检察保护中心。罗山县检察院第四检察部的检察官告诉我，设立检察保护中心，目的是加强检察机关与管理机关的协作，及时互通情况、掌握工作动态，实现行政执法和刑事司法无缝对接，促进和提升保护区执法水平和管理能力，共同完成好生态环境资源司法保护“生态答卷”，让这片绿洲和生物基因库得到更好的保护。
2020年6月，罗山县检察院办理了一起非法狩猎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法院判令程某某、吴某某两名被告人自判决生效后三个月内，在董寨保护区内进行生态保护义工服务活动共500小时。这也是罗山县检察院提起的河南省首例以替代性方式修复生态环境的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件。
读过一首小诗，《最后的朱鹮》：
水泽越来越遥远
天旷云低，四野静寂
只有过往的风
絮絮诉说楼群的成长
霓虹闪烁，餐桌满面油光
道路已经逼仄
优雅的舞台被猎枪占领
高贵被两排牙齿咬碎
振翅高飞
飞不过精心编织的网
蓝天，成为眼中最后一道明丽
让白的白成一道光
刺痛那些空洞的眼睛
红的红成一摊血
染出展览馆的一幅画
可爱的小女孩，轻轻念着
最后的朱鹮
朱鹮，请原谅我惊扰了你们的梦境。看着四周的好山好水，我为你骄傲，在这么多人的精心呵护下，你们一定不会成为“最后的朱鹮”。
穿梭在青山碧水间，被清新的空气包围和滋养，内心自是无比惬意。可是如果远离了鸟儿，人们内心的孤寂感就会进一步加深。有人说，鸟类的不安，会成为人类的巨大痛苦。真的。
（作者单位：河南省固始县人民检察院）
